【金银/HE】凤凰（2）
主要讲倦收天回归尊位后的故事，在人间的事情，大概很快就会讲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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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收天。”
“是。”
这一年是倦收天入门的第三年，这一次是原无乡今日第十六次唤自己，倦收天看他阴着一张脸坐在树下的阴影里，只觉得好笑。
莫寻踪与外门弟子混久了，渐渐也就忘了自己的师父本应是银骠当家了。前几日门派弟子外出游方历练，他竟也跟着去了。虽不常见，但终究是自己亲选的好徒弟，就这样跑出去了，原无乡心里堵着一股子气。烟雨斜阳里唯一能说话的便是倦收天，偏偏又是个闷孩子。
是以这一日，原无乡心情不好。
倦收天虽是捧着书，目光却在原无乡身上不留痕迹的来回巡梭。若倦小朋友的目光是他背上的金剑，那银骠当家此时早已衣不蔽体。
原无乡心胸宽广，偶尔却会因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憋气，实在是有趣。
这样想着，倦收天便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原无乡瞟来不冷不热的一眼，倦收天放下书卷，金剑上手，太极急转：“来么？”
原无乡没有答话，玄解银刃却已经化出，一挺刺向倦收天。倦收天金锋横格，道身沉稳，接下原无乡一刺，借力打力推出，就势拧身拍向原无乡小腹。原无乡自持身份不愿欺他法术尚浅，也不逞道术之威，仅以剑术相争，一时之间却是不相上下。更兼有试探之意，只守不攻，渐渐就在倦收天泼水般的剑势下显出不支来。
倦收天却在此时收剑，元功饱提，天鞘晨曦直上九天，以倦收天为心，绽开金色剑圈。
“巧夺。”
原无乡也收了银刃，刃上机关触发碎作麟甲缠在手上，脚踏罡步，掌托乾坤，比金色剑光更磅礴的内力落雨般融入剑阵中。
“无极。”
金剑号令，银芒应和，烟雨斜阳骤然炸开巨大的两仪阵象，声如惊雷传遍南修真。
“变！”
式洞机推了窗去看，身后的道童长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什么看，”式洞机道，“去将青天歌默一百遍！”
……自倦收天入门以来，掌门的脾气就越发变幻莫测了。偏偏莫寻踪师兄总也不在门中，原来当家写给他与倦收天的剑阵，反倒是当家与倦收天在练习。而每次银骠当家以南修真第一人的实力同倦收天开阵，就要闹得整个南修真不得安宁。事后又要翻修烟雨斜阳，掌门一定又在心疼荷包。
要是再过几年，倦收天也有了银骠当家那样的实力……无怪掌门要将他们赶下山去。
这一年，倦收天一十八岁，仙法略有小成，剑术已与银骠当家不相上下。仿佛是为了配合他师父一身洗练的银，入门时的白色锦袍早就不知压在哪儿了，金色的道服穿上身，与原无乡并肩而行时，委实晃瞎了南修真众人的眼。
“尙未到加冠年纪，又不会挽发，我若是不早起替他梳头，他就真能披散着头发在院中练剑，成何体统。还很挑嘴，三日吃不到烧饼就要拆房，烧饼还须得是我这做师父亲手做的，山下王老爷子卖的只消一口就能吃出来。我本是他师父，现在看来，不若说是他的小厮！”
“原无乡，你最近，格外的多话。”
“……”
原无乡从式洞机处回来，发现倦收天正在收拾屋子。桌子上随便扔着一沓银票，粗略瞟上一眼，大概估算一下数目，原无乡就觉得头晕目眩。
他知道倦收天很有钱，却没想到他这样有钱。
天杀的狗大户啊！
“原无乡？”倦收天回过身来，“你回来了。”
“唤吾师父。”
“今日山下有夜市，可要与我同行？”
“不去。”
“临镇的布袋戏班子也来了，今夜约莫演的是战波旬。”
“为师本不欲下山，”原无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但你还小，放你一人前去，总是不放心。”
倦收天从善如流：“还请师父监督。”
原无乡满意点头。
这哪是拜了个师父。
比自己大出去七岁，却同孩子一样净喜欢些木偶戏啊金丝饼啊一类的东西。
原无乡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平日里一副端正样子，喝醉以后却热情多言，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人前摆出银骠当家的高贵仪态，若是起得早了却连发冠都束不好，笨的像院子里抱着红菜头的兔精。
但他始终都是原无乡，一个内心筑起千尺高墙，任何人也越不过去的原无乡。
倦收天目送原无乡缓缓消失在夕阳里，忽然就有一些失落。
他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南修真继他之后最耀眼的星辰。
可他始终都走不进这位小师父的心里，窥不到一星半点他真正的心思。就算原无乡任他亲近，他也能感受到道者清净自持的本心所带来的疏离。
所以那些年少莽撞，随原无乡每日递来的清茶而在烟雨斜阳里如春草般肆意蔓延的情愫，就梗在喉间，半个字也吐不出。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