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张/BE】寒山雨(2)

又到了“写出来BUG也懒得修以后写开了就吹牛说是伏笔”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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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停着辆双马车,边上两匹神驹悠闲的打着响鼻。张新杰骑着白鹿过来,惊的四匹马都低下了头,纷纷避让开。


“韩将军准备的马车。”


张新杰微讶。韩文清这种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习惯沙场征伐的悍将,却能细心到准备这样的马车,看来是个粗中有细的。不知路途,张新杰怕累坏了那只灵巧的白鹿,便上了车。车里放着堆绣的软垫,还摆了个小暖炉,雕着精巧的鹤纹。炉里炭火尚温,看灰烬是放足了上好的贡炭,怕车里冷起来。


韩文清,应该不止是个草根将军那样简单。张新杰猜测他是出身贵族,才会用这些普通行伍之人不会用的物件。而这个想法在进了韩文清的卧房就更确定了。


“这是……秘色瓷?”


韩文清看过来一眼,摸摸下巴想了一会儿:“是叫这个吧,皇上赐给家父,家父于此府落成之时送来的。”


胎薄体轻,釉色翠碧,如冰似玉。因是越州烧制的供奉之物,庶民不得用,故谓之秘色。神仙也并非通晓百物,譬如瓷器烧制这门手艺,就完全是凡人自行摸索出的。神仙的火焰太猛烈,这样的东西须得凡间烟火才行。早年张新杰还时常在各大法会上露脸,偶尔年节也去凌霄殿点个卯。一次法会上百花仙子拿出一件叫做“冰裂”的瓷器,引得众仙艳羡不已。后来能下界的神仙,但凡有点兴趣,都千方百计想要捣鼓几件上天来,总能博来惊叹一片。


张新杰有一只汝窑的瓷瓶,摆在虬褫殿正中花厅的八仙桌上,扶桑花开了就折一枝插进去,盈盈的微光,竟比那些剔透的玉瓶还美上几分。


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先生喜欢就包起来吧,放在我这里也是暴殄天物。”


韩文清对金玉一类的物件不很上心,张新杰眼里价值连城的秘色瓷,于他而言也就是个普通到极致落了灰还要打扫的罐子罢了。张新杰贪恋的看着那件翠色的九棱瓷瓶,手指一搓变出枝扶桑花来插进去,嘴上却还说着什么:“君子不夺人所爱。”


韩文清注意到他凭空拿出来的花枝,仔细想了想,寒山上也是有扶桑树的,兴许是他藏在了袖里,这时候拿出来罢了。


只是赶了几天的路,这花儿还开得这么好,委实有些令人惊奇。


张新杰卷了锦被自来熟的走到韩文清榻边,韩文清才感到一些尴尬。他是从参军做上来的,最次的时候睡在主帐旁的配帐,哪怕和他人合住也有自己的床榻。现下张新杰抱了被子,这是要分他的床了,韩文清的床不小,不过多睡上一个人,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韩文清对于张新杰这种清冷高洁的人自荐枕席是十分不解的。韩文清有一个侍妾,是刚刚升任大将军时霸图的国君赏的。从此那个侍妾就被当做花瓶养在了将军府,一年到头见到韩文清的次数还不如府内的丫鬟多。


“没想到将军连儿子都有了。”


“呃……”韩文清靠在廊柱上,“宋奇英是我的义子。”


张新杰点点头,背过身去开始宽衣解带。韩文清本着非礼勿视的念头低了头,听着衣料摩挲的轻响,满脑子都是在路上看的那些军报。


“将军还不休息吗?”


韩文清回头,看见张新杰倚着玉枕,青丝散乱蔓延了半边儿床头。韩文清按了按腰上的长剑:“我还有些军报未看,先生休息吧。”


“子夜之前,请将军务必回来。”张新杰一拉被子,翻身睡到里面去了。韩文清思索了一下这句话的含义,没有想通,直出了门去了书房。张佳乐坐在他常坐的交椅上,两条腿交叠着搭在博古架上,脚边就是个听风瓶。能摆在韩文清的博古架上,自然不是凡品,张佳乐被开门声吓得一缩,脚背就把瓶子勾了下来,惊的他甩手就是一枚梅花钉,长钉在瓶下垫了一垫,那瓶子总算是没碎。张佳乐把瓶子重新架回软木座上,问韩文清:“那个……白蛇先生,真的睡在你房里了?”


韩文清:“张新杰。是睡了,让我午夜前回去。”


“哎呀妈呀我的大将军哟,子夜前回去,趁着月黑风高上朝还早,干点儿什么正是时候啊。”


韩文清没理他的调侃,同张佳乐把张新杰复活枯树,空手折花的本事分析了一遍,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些看不透的本领,兴许真是个世外高人。张佳乐专注的听着,指间转着三四个梅花钉,忽然出手,啪啪啪的打在窗棱上。窗外“喵呜”一声,接着就是猫儿轻手轻脚踩过屋顶青瓦的声音。


“差不多是时候了,回去吧。”张佳乐起身告辞,“别让他出了院子,府外的密探我看着。”


白蛇先生已经找到,还到了韩文清府上的事儿,自然是不能让皇帝知道的,知道了,就不好留了。韩文清还没有完全的准备,以检阅名义调来的五千铁骑还有两日的马程,张新杰必须藏严实了。张佳乐高声喊道:“老韩啊,虽然是个美人儿,你也不能耽误了正事啊,过几天咱们还得再出去找。”


韩文清朗声应道:“说的是。”


韩文清再回到他的院子时,已是月上中天。不知为何,与离去时相比,仿佛更冷了一些。起初韩文清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当他看见院里的水坑结了薄冰,不由得快步赶到卧房门前,就见门上一片冰霜。韩文清抬手推门,手掌按上的一瞬,以手掌为心,冰霜快速的退去。屋内的陈设一律冻结,数九寒冬一般。但是随着韩文清一步步走进,所过之处,冰雪消融。


张新杰闭目躺在榻上,睫毛上都闪着冰晶,韩文清冲上前去将张新杰拉起来,接触到他的身体后,冰霜开始消退。张新杰冻得嘴唇青白,一头青丝已成了银色,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呼出的寒气喷在韩文清的脸上:“我说了,将军得在子夜前回来。”


屋里布幔冰屏一如既往,除了张新杰通体冰冷汗湿罗衫,连一点水迹都没留下。


“看见了吗,将军能救我。”张新杰下床,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将军只需每日子夜陪在我身边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有什么重要的政事,今夜耽误了?”


韩文清没好意思说他和张佳乐猜忌他,磨磨蹭蹭故意拖延了一会儿。现下看来张新杰确实有什么难处,须得他来解围。这么说,他提的要求,并不是无理取闹。


“……抱歉了。”


“无碍,我应该事先向你解释好。”


“你的头发……”韩文清指着张新杰一头雪白。张新杰叉开五指拢起一束,旋在手指上又松开:“我的头发,本来就是这样子。”


“将军,我们各取所需,如果互相猜忌,是无法成事的。”


这一夜剩下的时间,双方相安无事睡得安稳。韩文清本以为张新杰夜半惊起会多睡些时候,没想到他和自己同时醒来。


“先生不妨再休息一会儿,最好不要出这个院子。”


“唤可靠的人将膳食洗漱之水送进来即可。”张新杰微微一笑,“我猜,这将军府并不安全啊。”


功高震主这种事屡见不鲜,霸图国君仰仗韩文清震慑九国,同时又对他十分忌惮。韩文清寻找白蛇先生,一路上不知跟了多少尾巴,只是每到一处都会尽力甩脱方便行事。张新杰被他以“道会美人”的理由藏藏掖掖塞进院里,一路上遮遮掩掩自不必多说,聪慧如张新杰自然是早就察觉到了。


韩文清深感此人不同凡响,考虑周到,决定今日早朝回来再与他详谈。转头的功夫,却见他又一脸陶然的立在了那只九棱秘色瓷前。


这人有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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