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HE】情劫不渡·紫竹林

情,是痛彻心肺,不到最后,不肯放开的手。

情,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究不能幸免。

一念但求君无恙,万劫不复我甘心。


喻黄篇·杜蘅草:何怨雪无情?春来草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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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把江波涛叫到眼前,沉稳的开口:“小江,哥谈恋爱了。”

 

江波涛:“……是哪家的女子,我带宫仪司去接回来。”

 

叶修:“是个男的。”

 

江波涛:“……”

 

叶修:“还是仙。”

 

江波涛:“……”

 

叶修:“他还有婚约了。”

 

江波涛:“所以……”

 

叶修:“你说咱们是明刀明枪的去抢好,还是偷偷摸摸把人给挖来?”

 

江波涛:“……请不要无端挑起两界战争!”

 

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兴趣呢。叶修喜欢玩,就让他玩吧,他是妖皇,谁能说他什么呢。作臣子的,只需要看着这个看似不靠谱实则深不可测的老大不要做的太出格就是了。江波涛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是哪家的……男子?”

 

叶修对着镜子,手持却邪,认真的刮着胡子:“湘水府少主,和黄少天一块玩大的那个。”

 

“……王。”

 

“我听说他要跟天帝家的知月定婚啊,不是我说,这个不靠谱啊。知月从小野成什么样了,哪儿还像个帝姬啊。”

 

“……王,却邪乃是上古神器,而且没有刃,请不要用来刮胡子。”器魂会很不高兴。

 

叶修收拾干净了,拎走了靠在牙床上的千机伞,扔下江波涛和一桌子的奏折,走了。江波涛叹口气,任命的坐下,拿着臣子的蓝批先看一遍,这样等叶修回来,用朱笔改改他概括的文章大意即可。

 

六界辽阔,还有哪家臣子,像妖皇家的这么没有妖权。

 

叶修一出妖域就见着了湘水神女楚云秀,楚云秀托他给苏沐橙带话。叶修记下了,拐了个弯直奔湘水府,湘水府的蚌女说,蓝河公子出去了,也没说去了哪儿。蚌女送来含情脉脉的眼神,叶修回了个敷衍至极的笑容,掉头又往渭水府跑。渭水龙王阖门自守,想是因为黄少天气极了,连妖皇也敢挡。叶修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只是上了岸,兀自转着手里的千机伞。

 

他许是生气了,又因着前世,怨恨着自己,终究不肯原谅自己。

 

想起那人一身蓝衫尽染朱华,长剑弃在一旁落寞至极的样子,叶修心里就隐隐的发疼。伤明明是好了的,却还是疼,裂开了的疼。叶修想了想,捏了个诀,便到了人间。前朝有暴君叶秋,荼毒生灵。后又明君揭竿而起,下皇城,不得叶秋踪迹。遂废前朝宫室,改都汴梁。

 

叶修刚回到妖界的时候,有一日天气晴好,他擎着伞,溜溜达达又来了凡间。八方城中龙气隐隐,叶修远远看了一眼,走前面两个姑娘倒是认了出来,湘水神女楚云秀与自家那个不安分的苏沐橙。后面跟着个男孩子,错不了,还是个孩子。长发用鱼骨冠束起,不仔细瞧还以为是公子哥惯带的银冠,身上的缎子顺滑吸光,再看几眼,依稀辨出是鲛女织的望潮纨。

 

叶修凝目望去,依稀在那孩子额间看见个蓝色的龙印。龙族五百年才能得个魂印,有了魂印,那也不算是小了。

 

叶修手腕一抖,千机伞张开,谛听兽脊的伞骨笔直坚硬,天蚕锦的伞面密而透光。凭空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前面的巷口,侧跨一步,撑开的伞面便挡了人儿的去路。伞面移开,露出张笑意吟吟的脸:

 

“在下叶修,这位小公子委实眼熟。江湖阴湿寒冷,远不及妖域帝京华丽,不如……”

 

话说的顺口,心下里却是疑惑的。这孩子看着确是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苏沐橙揪着叶修的衣襟把他拉回小巷:“你怎么什么墙角都挖,你知道那是谁吗?”

 

叶修摸摸下巴:“是龙族的。”

 

“他是曲水府少主蓝河,现下没了少天,他便是龙族新秀里最突出的那个。前些日子天帝已许诺要赐婚,算算天族的帝姬,正适的便是知月了。”

 

知月帝姬的艳名,叶修也是知道的,在六界有“知月倾城”之名。月老红书上写的四大美人,湘水神女楚云秀,天族帝姬知月,妖族郡主苏沐橙,剩下那位却是个人间女子,已经亡故。身为妖皇,叶修当然是觉得自家郡主更美些,不过不可否认,知月确是美人儿。天帝若是真将知月指给了蓝河,那曲水府也要一并发达了。

 

“那这墙角,哥还非挖不可了。”叶修笑眯眯,“挖了他,说不定还能一并挖走知月帝姬。我看那孩子呆呆的,稳赚不赔。”

 

“……你敢动他,黄少天第一个跟你过不去。”

 

提到黄少天,苏沐橙和叶修都是沉默。

 

“他最近如何?”

 

“你真有心,自己去看他啊,蓝雨御剑门又不远。”

 

叶修摸摸下巴:“那就去看看吧。”

 

叶修和苏沐橙走回来,正想着怎么跟楚云秀扯谎,这厢蓝河愣愣的答应了一句:“在下蓝河,见过……妖皇。”叶修没想到这人还念着方才自己打招呼的事儿,笑呵呵又回了一次,顺口问道:“我们去蓝雨看黄少天,小蓝要不要一起啊?”

 

说到底,这就是句客套,交代一下二人的去向。楚云秀本来见叶修半路拉走了苏沐橙,是不高兴的,听说要去看黄少天,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却不想蓝河又是一句:“黄少?那一起吧,打扰了。”

 

这孩子呆呆的,叶修想。

 

楚云秀却听说蓝河也要去,急的拉住了他死也不松手:“你要是再跟他出去了,就不是我湘水府的人!”

 

楚云秀是湘水神女,却不算是龙族。打个比方,龙族是湘水的统治阶级,那神女便是天上派下来的吉祥物。楚云秀与湘水龙族相处的十分好,蓝河是被她当弟弟看着长起来的,与他差不多同岁的黄少天,就远没有蓝河这样老实安静,但楚云秀也是喜欢的。黄少天被逐出了渭水府,蓝河还念着,想要看望他,楚云秀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和叶修一起去,是万万不能的。

 

“云秀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蓝可是自愿跟来的。他与亲少天如同胞兄弟,你这是何苦?”

 

楚云秀没搭理叶修,转头看苏沐橙,苏沐橙点点头,楚云秀才转了身,妃色的裙摆在拐角处一闪,便不见了。

 

叶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云秀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啊,没惹着她吧?”

 

蓝河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目送楚云秀离开了。转过头来,把叶修尽收眼底。叶修收了伞,银色的伞面反射着微光,盈盈三尺。一件月白色的袍子,像早晨起来阳光照着湘水,水面升起的如梦似幻的烟。手腕上挂着串珠子,更衬得那只握着伞柄的手莹白如玉,比些女子的手还好看。妖皇有一幅好皮囊,难怪六界多少男男女女,都叫他勾走了魂儿。

 

叶修,大约就是这样一股烟,温柔的缠绕着你,却无论如何,都是握不住的。

 

“为什么……拿着这把伞?”

 

“历劫回来就带着,也不知为何带着,反正既然带着了,就带着了。”叶修弯弯绕绕了说了一通,“可觉得好看?”

 

“好看。”

 

蓝河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字来,好像吃了一大把黄连,连牙齿都浸入了苦涩。

 

一路上蓝河问东问西,苏沐橙忙着岔开话题,笑的脸要僵了。幸好蓝雨山不远,三人又都有不浅的修为,腾云驾雾,片刻便到了。黄少天坐在山门前刻着“御剑门”三个大字的石碑上,痴痴的望着天边的云霭,竟没察觉到身边落下三个人来。

 

他嘴里叼着一株杜蘅草,蓝河认出来那紫色的小花,眼眶就红了:“黄少……”

 

“小蓝!”黄少天从碑上跳下来,正要拍拍蓝河的肩膀,却看见叶修笑吟吟的把他望着。黄少天把蓝河扯过来,像只护着小鸡崽子的母鸡,恶狠狠的等着叶修:“哎哟喂快看看这谁啊这不是我们妖皇大人么,怎么着妖界的事儿还不嫌多又出来四处浪了啊,去人间历劫历出个什么来了没呀,佛祖有没有气的把莲座给坐塌了?”

 

“莲座坐不塌,不过多听你说两句,耳朵兴许得聋。”叶修慢悠悠还了一句,“怎么,一个个跟吃了炮仗一样,哥哪儿得罪你们了,恩?”

 

“黄少,过得怎么样啊?”苏沐橙打起了太极,“这儿你也熟悉,我听说魏老大也回来了?”

 

“他现在是掌门,天天指挥本剑圣干这个干那个,还真把我当他御剑门的外室弟子了。苏妹子啊你怎么来了啊,又漂亮了哈哈哈,妖域还是挺养人的哈,不过能长庄稼就能长草啊,妖域也不是没有歪瓜裂枣……”黄少天边说着边拿眼睛斜叶修,眼神里写着:老子说的就是你。

 

叶修面上还是笑着,心下却有几分不高兴。他从人间历劫回来,黄少天和楚云秀就把他洪水猛兽一样防着。自己从前是花名远播,但总还没让黄少天和楚云秀化身母鸡的程度。那湘水府少主到底哪儿特别了,他碰还不能碰了?

 

叶修看向蓝河,蓝河专注的看着黄少天,眼中有疼也有喜。疼他终究失了爱人,喜他总算振作起来。蓝河顺着黄少天的眼神看过来,叶修似笑非笑的把他望着,就见蓝河眼里一瞬只剩下撕裂一样的悲伤,却转瞬即逝,换上他和楚云秀她们呆在一起时天真无邪的样子。

 

这群人,果然有什么瞒着自己。

 

黄少天到底是豆腐做的心,刚才还把叶修骂的狗血淋头,这会儿又说起了叶修在人间历劫的趣事。四个人说些开心话,不知觉时间过的很快,三人告辞离去,把蓝河送到湘水畔,就见分花拂柳,楚云秀现了身形。

 

叶修:“神女亲迎,小蓝你面子真大。”

 

蓝河笑了笑,冲二人行礼,化出原身,是一条矫健的蓝龙,消失在碧波里。

 

叶修先把苏沐橙送回她的寝殿,苏沐橙要关门,叶修堵着,千机伞一抖变成一杆战矛,卡住了门:“沐橙,你说为何我去凡间历劫的事儿,一点都记不得了?”

 

苏沐橙镇定自若:“凡人一生,以投胎为起始,奈何桥上一碗汤便是终结。你去凡间历劫,投的是凡胎,一碗孟婆下肚,自然是什么也记不得了。”

 

叶修冷笑:“你们真当我傻的。楚云秀和黄少天的态度我也不是没看见,单说历劫,孙哲平也干过这事儿,倒是没听说他回来了就把张佳乐忘了,还不是折腾来驻颜珠把人接上天了。我倒想知道我在凡间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犯得着少阳君与湘水神女都对我怒目而视。”

 

苏沐橙把他让进了屋里。

 

叶修是玩世不恭的妖皇。玉清大乘法会上,众仙与西天的佛陀菩萨讲法论道,满室馨香,他却摇摇欲坠的扶着桌子朗声问道:“佛祖,小王有一事不明,还请佛祖解惑。”佛祖手拈菩提回答说:“妖皇请讲。”

 

“情之一字,何解?”

 

众仙些微的哗然,但安静下来细细一想,却是谁也给不出一个答案。佛祖望向座下二十四天,二十四天摇头,伏虎罗汉,广善菩萨,一个接一个的摇头,连月老犹豫了片刻,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独月老身边两个童子高声答着:“不就是凡人的爱吗?”

 

“非也,”佛祖摇头,“不如妖皇自己去探索。”

 

列席大家尽皆低笑。妖皇风流薄幸,怎么会不懂一个情字,不过是提出来刁难万年守心的佛祖罢了。却不想妖皇点点头:“那佛祖给我挑个好胎,我自去人间解惑。”

 

鬼君李轩的脸已黑了。

 

叶修是尊贵无双的妖皇。既然开了口,佛祖也不会推辞,挑挑拣拣,在凡间帝王家给叶修加了个塞。叶修在凡间这世,是个庶子,名字也相近,叫做叶秋。李轩从生死簿上抹去了本应写满的命数,就等着叶修自己来演义了。西天与仙界的人,终日聚在方士谦的水月镜花处,围观妖皇的人间一世游。

 

于是,他们看见了妖皇嬉笑下真正的面目。

 

妖皇,又怎么能是俗物?叶秋自小因母妃势微,颇受欺凌,养成了隐忍内敛的性子。加冠后自去帝京,不争帝位,远赴北疆,长矛所到之处蛮夷奔逃。渐掌重兵,帝忌之,召回伴驾,不想叶秋以“北疆未稳,无以家为”为由,抗旨不遵。帝亦不敢大动,先封靖王,再加九锡,三赐两州封地,要叶秋交虎符如意。

 

叶秋的确是回京了,却带着他的一万亲军回京了。一路上攻城拔寨,早就打点好了。兵临城下,国君才知道,当年错把狼崽子当成了狗,现下狼牙如刀,就架在脖子上了。国君逊位,叶秋登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全国搜索一人:苏沐秋。

 

苏沐秋何人?

 

苏沐秋是太子少傅,红袍紫带的状元郎,娶了先帝最疼爱的小公主。宫里皇子王孙都不把叶秋放在眼里,唯独他冲叶秋伸出了手,领着他去看春花。日复一日,他的好久扎根在叶秋心里,除不去了。叶秋君临天下,他不肯为臣,举家逃离。叶秋一路掌控着他的行踪,逼死他的爱妻,逼死他的幼子。最后苏沐秋当着他的面,一杯毒酒了结了性命,叶秋才知道,也不是做了天下共主,就能把一切握在手掌心里。

 

“然后呢?”

 

“然后你就当了个暴君,晚年被人推翻。这段回忆太恶心人,你叫佛祖给你去了记忆。”

 

叶修心下仍旧是疑惑,苏沐橙却死咬了嘴,说就是如此,再没别的了。

 

“我听说苏沐秋在你幼时给你做了把伞,没想到你一直带着。”

 

“苏沐秋……他是你的……”

 

“从前,是我哥哥。”

 

叶修便不再问了,有些尴尬的退了出去。

 

苏沐秋,念着这个名字,好似心中洒满了阳光。然而心涧深处,有经年的伤,阴冷的疼着,越发的厉害了。

 

叶修就是叶修,风月场的老手。知月帝姬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被妖皇死缠烂打,缠的放下了帝姬身份,过湘水府道歉,又哭哭啼啼跪在凌霄殿外,非得嫁到妖域去。天帝自觉对不起湘水府,又以为知月拂了天胄脸面,顺带着怨恨上叶修。

 

叶修是六界界主,风流浪荡,谁也管不了他。这也是他知分寸,各家的帝姬公主,他是从来不会招惹的,众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的事儿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次天帝很生气,天医来请脉,说是心气郁结,要少动怒。

 

湘水府板上钉钉的少夫人,被妖皇横刀夺去,自然是上下不平。楚云秀来看蓝河,蓝河在茂林修竹处搭了竹屋,门外撑开把油纸伞。那伞极好看也极精细,紫竹为骨,伞面上画着红杏,不似寻常杏花丰腴,反如香梅飘逸清冷。伞柄处刻着个“秋”字。

 

是苏沐秋的秋,不是叶秋的秋。这把伞楚云秀认识,是苏沐秋做给叶秋的。叶秋分外珍惜,只是宫变时寻不到了。现下不知蓝河从哪里寻来,还补上了破处,焕然一新的开在廊下。

 

“你还喜欢他吗?”

 

“喜欢啊,喜欢了那么久的人,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

 

喜欢到,听说他下界历劫,便自愿流连人间陪着他;喜欢到,听说他爱上了一个凡人,还要强笑着出谋划策;喜欢到,替他杀去反对他的人,给他铺平他的帝王路。

 

湘水龙王大寿,来祝寿的是四海八方的英杰。温婉秀丽的妖族郡主苏沐橙,活泼真诚的倾城帝姬知月,曲水府一双姐妹花可怡可欣。还有淡笑如画的神君王杰希,威风凛凛的白虎帝君韩文清,妙手回春的散仙张新杰。

 

这些人,通通没入他的眼。蓝河小公子从珊瑚屏后一步跨出,就看见了妖域的皇,叶修。

 

他是六界之一妖界的界主,手下有万千妖众,啸聚一方。他是出了名的能文能武,还生了好皮囊,漂亮话也说得。他那么好,渺远如天边的星子,好的不真实了。

 

那想来便是一见钟情,不经意一眼,便沦陷了这一生。蓝河开始了解关于他的一切,譬如他今日在张新杰那里喝了一盏茶,同白虎帝君打了一架,胜负不分;譬如他去了趟昆仑山,想要偷昆仑山顶的玉蕊雪莲花,给山上的灵兽们赶下了山。

 

他担心他在人间肉体凡胎要吃亏,便违逆天条,以仙身下凡伴在他身侧,却敌不过太子少师苏沐秋回眸一笑伸出的手,带给叶秋的一小片温暖。他做了神兵千机伞,而他却只爱那把朴实无华的紫竹伞。他在凡间犯下诸多罪过,本要罚他的魂魄,却被蓝河拿自身修为洗干净了罪。现下他依然做着他呼风唤雨的妖皇,蓝河一人缩在人间舔舐苦冷,竟也怡然自乐。

 

“只是这么多年了,也该到头了。知月要是还愿嫁我,我还愿娶她。”

 

蓝桥春雪君归日,秦岭秋风我去时。

 

“知月若是不愿嫁我,那……”

 

“知月是嫁不来妖界了,不如蓝河公子嫁过来?”

 

林间小径,黑袍的妖皇缓步而来,手里一把打开的千机伞,伞尖落处梨花点点白。

 

叶修想起他跪在考罪石旁,鬼君李轩已离开。地藏王菩萨与佛祖分身高居堂上,佛祖缓缓开口:

 

“现下,你可知,情为何物?”

 

他看见湘水府宴会上,那人慌如幼鹿的眼神;他看见绕岸垂柳,那人一揖到底:“小子愿助殿下一臂之力。”;他看见宫变城破满目血色,紫竹伞丢在琼阶下,他犹豫了片刻,终究将案上的千机伞裹进大氅。

 

“情是几次三番错过,终不能幸免。到最后明白了,想要珍惜了,却发现为时已晚。情是锥心刺骨,最为痛彻。”

 

“请佛祖,封了我的记忆吧。”

 

妖皇手里的千机伞,一抖变成一柄长剑,剑锋过处,幻术所化的竹林竹屋尽皆散去,露出断壁残垣的前朝宫室。蓝河安坐石凳上,水蓝色的纱衣盖过银龙纹的靴面。

 

“孤费尽心机骗的知月那小丫头不嫁你了,可不是为了被天上那群死老头念叨,桃花尽断的。”叶修放软了语气,像是怕这人被自己伤狠了,想不开一般,“小蓝,你得补偿我一二吧?”

 

情,是痛彻心肺,不到最后,不肯放开的手。

 

情,是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究不能幸免。

 

蓝桥春雪君归日,不问前世,但问此生,敢相持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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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系列。

每对CP有一句诗,有的是朕写的有的不是。

朕果然……更擅长写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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