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张/BE】寒山雨(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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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图军行了约莫半个月,这日在徐郡陈阳县外三十里屯兵。张新杰与韩文清并骑入山,此刻在半山腰上,远远瞭望着陈阳城内渐渐稀落的灯火。

 

按照张新杰的意思,他自己一个人来便是。龙翔千里,三十里远,张新杰凝神便可望穿,他是来观察城防布军,再确定具体战术,是以不需要太多人知道,偏偏韩文清不放心。霸图不可无人,宋奇英监国,林敬言暂拜禁军统领镇守。原禁军统领江波涛在韩文清登基后改任副统领,并于次日挂带而去。张新杰总担心这个对霸图了解极深的江波涛会成为韩文清心腹大患,这些年大处撤换着官员更变着城防,至于细小处更是连行军的口令都改了。

 

而大战在即,忧心忡忡的不只张新杰,韩文清亦然。张新杰的名声传得越远,想要他命的人就越多。得白蛇者得天下,那得不了白蛇,也不能让别人得去。只是刺客万万想不到,张新杰的保镖竟然是霸图的国君,凡是来行刺的无一例外都被格杀当场。韩文清也不是神,一次遇见个极难缠的货色,他替张新杰挡了当胸一剑。

 

霸图军一路而来毫无遮掩,难保这山上没有伏兵,就等着这位喜欢独行的军师上山观望。

 

“黑灯瞎火也看不清什么,回营休息吧。”

 

张新杰点点头,脚下却没挪动。又站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韩文清要动手解自己大氅的时候,一道难辨的黑影趁着夜色极快的蹿了上来。走这样崎岖的山路,黑影也如履平地,又有夜色掩护,发现时已距离极尽。韩文清摸到系带的手一沉就压在了腰间的金刀上,然后压上来的是张新杰玉般白而冷的手。

 

“是你派给我的暗卫。”

 

韩文清不知张新杰是怎么认出来的,而黑影此刻已近在眼前,韩文清左臂一抬将张新杰揽进怀里后退几步,反手拔刀手指扣进刀环一转变作正手刀,顺势就是一个拔刀斩,却劈落了一条白手帕。黑影单膝跪地:“君上,国师。”

 

虚惊一场。

 

张新杰答应一声:“看到了吗?”

 

黑影站起身,仍旧是恭敬的低着头,声音里透着几分疑惑:“看到了,没有。”

 

张新杰点点头,黑影却没有退下,仿佛是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国师恕罪。组里兄弟都不明白,国师为何要让我等查探马草?”

 

韩文清也没弄明白,低头望着张新杰。

 

张新杰笑着回望过去:“将军可知道,马无夜草不肥的道理?”

 

“懂马的人都知道,夜里必须要在槽里加满料,这样马才能养得好,养军马的马官更不会忽略这一点。那么,倘若徐郡的军马夜里槽中无料,就说明这个夜晚马不会呆在棚中吃料。”

 

那暗卫一惊:“夜袭?”

 

“霸图军长于正面碰撞,前些年也一直在北疆与蛮夷作战,双方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嘉世的军力一直不如霸图,所以在战术方面很下功夫。徐郡靠近十万大山,这里是霸图与嘉世的国界,大片的森林很适合伏击。倘若我们毫无准备,这波突袭即便不会造成我们实力上的损失,军心也一定会受挫。”

 

张新杰遥遥点着城内:“不出丑时,必有夜袭。”

 

韩文清点点头:“有理。子时正值瞭兵交接,而到了丑时以后,正是最困乏的时刻。”韩文清终于松开手,而张新杰发觉自己竟紧依着韩文清谈论了许久,眉心一皱,却没说什么。

 

“今夜你还是跟在我身边,骑我的马。”

 

张新杰摇头:“将军与我在帐里挨过子时便是,子时一过,将军离去。”

 

韩文清有些惊讶:“你不随军?”从前张新杰可是很喜欢无披无挂阵中指挥的。

 

张新杰:“子时必须歇下。”

 

韩文清:“……”

 

 

子时刚过,陈阳县的城门悄然开启,吊桥被轻手轻脚的放下。铁链衔接处的粗大铁环都被稻草缠了,虽然放下的时间更慢,但声音顿时小了许多。一万守军,人衔枚,马勒口,兵器紧缚,四蹄缠布,急速向城外驰去。

 

韩文清在子时的时候醒转。常在朝中不能磨灭他的警觉,军中夜里只有营火噼啪的声音,连士兵走动的声音都没有,安静的可怕。张新杰在枕畔睡得安稳,并没有出现那夜冰盖周身的异象。韩文清在床前呆坐一刻,这才起身,出门前又看了一眼,张新杰仍无异状,这才安心离去。

 

张新杰说,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三十里趣利者,军大惫。将军到时随军出征便是,我早有安排。

 

张新杰甚少在军中展示他的谋略,而霸图军也习惯了在他们的大将军韩文清带领下横冲直撞的碾压对方。就算张新杰真的布置了周密的战术,执行力也许会是霸图的硬伤。韩文清想起嘉世内应传回来叶修的排兵布阵,大片的圈叉与走位,韩文清看了两眼就扔进火里烧了。

 

更何况,他只是事先布置,不坐镇指挥,不会有什么差漏么?

 

韩文清上马,直插中军前营。这一看差点把他给气死,前营空空荡荡,帐中鬼影都没一个,只有账外营火燃的欢快。韩文清再看左右军,果不其然,也是毛都没一根。

 

也就是说,这座营盘剩下的人有:他,他的亲兵;张新杰,张新杰的暗卫。

 

韩文清一生戎马,从未想过在此折戟沉沙。他有心把张新杰叫起来,于是走到营前,却只是召来了他的暗卫。

 

“若有袭营,务必先带走国师。”

 

骑兵穿林过叶的声音仿佛是惊动了霸图的游骑兵,尖厉的哨音响起。嘉世索性也不再隐瞒,嘶吼着冲了上来,试图在声音上威吓到对方。裹着马蹄的草绳早就松了,蹄铁打在坚硬的泥土上磕磕作响。然而只听得见漫山遍野的哨声,目之所及,却看不到任何兵马。嘉世的将领有些慌张,但事已至此,唯有兵贵神速,直取中军大帐。

 

而他们闯进中军,一连挑翻了几个营帐,看到的只是空气。再行不过十步,韩文清单人匹马,手持虎头金枪,傲然而立。

 

“韩文清单人守着空帐,一定有诈,大人不可冒进。”

 

嘉世的将领心里暗骂:什么不可冒进,他娘的不冒进难道要回头?给韩文清咬住尾巴那还有的跑?

 

“就他一个人,围都能围死了,全军听令,前……”

 

话音未落,一根羽箭洞穿了将领的太阳穴,力道之大甚至将他带下了战马。还不待嘉世军反应,箭如飞蝗落下,随箭而来的是刀刃对外两侧各五千精兵。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尽皆落在嘉世军中。

 

韩文清平生第一次,没有随自己的军队冲前杀敌。喧嚣的战场与他几步之遥,他却安然立在当地。偶有慌不择路的敌兵逃到他这边,面对面无表情的韩文清,咬牙冲到一半,就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羽箭射了对穿。

 

徐郡的夜风,委实有些冷。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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