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张/BE】寒山雨（11）
已经可以闻到恋爱的酸臭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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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清夜里出了一身的冷汗，给清晨乍暖还寒的风吹着，转天夜里发起热来。张新杰瞧得清晰，韩文清灵台处一团黑气，命中紫龙蜷曲成团，这是心气郁结所致，根本不是什么伤寒。张新杰试着渡过去些龙气，韩文清咳了几声，仿佛更难受了。
张新杰给他提了提被角，忽然俯下身来，用冰冷的额头贴上韩文清的，蝶翼般的睫毛就与韩文清的叠在了一起：“恩，退热了。”张新杰揭了茜纱灯罩，屋内亮堂了些，“城中百姓已经安定下来了，依我之见，那些原嘉世兵该全部坑杀。长我军士气，也让前方守兵胆寒。若能激怒那个孙翔，更是再好不过。”
韩文清半撑起身子，冷冷一句：“跪下。”
张新杰跪过玉帝，跪过老龙王与老龙妃，除此之外，五湖四海再没有谁能让这位年少得志的神君下跪。就连当日册封大典，他也不过微微弯了腰。然而今日韩文清让他跪下，他毫不犹豫的撩袍跪了下去。县丞府未铺设地龙，故而虽点着炭火，地面仍是湿冷。门口端着热茶与干巾的侍女听得屏风后韩文清的声音，立刻很有眼力价儿的退了出去。
“你私调中军，且罔顾主帐安危，该当何罪？”
张新杰半垂着眼睫，人是跪下了，语气仍是日里与韩文清交谈时那种不卑不亢：“将军从来不是新杰所担心的，何况众军各司其职，根本不会危机主帐。将军一直希望新杰于战在军中立威，想来此役大胜，已初见成效。将军久不经战阵，‘修罗王’名声大减，我本欲使将军随部冲阵，再挫嘉世军心……”
“放屁！”韩文清怒冲天灵，“我尚不需你来周全！我只问你，若我随部冲阵，有敌入帐，你当如何？”
起初，韩文清的确因张新杰调中军迎战而漏算主帅而寒心，但转念一想张新杰这些年所作所为，若要弃己本不需至今日。韩文清对自己有敌军万千单枪匹马杀进杀出的自信，那张新杰行此险招唯一漏下的，仅仅是张新杰自己。他能提出坑杀嘉世所有守兵，委实是个对敌人极狠心的，却不想对自己也是如此。想通一切的韩文清登时遍体生寒，却又说不上为何。
而张新杰，原本以为韩文清是因自己不曾照顾主帅而盛怒，心下对韩文清多少已有几分失望。不想他只是忧心自己的安慰，那几分失望没了，又添几分怅然。张新杰淡淡一笑：“总之死不了就是了。”
这是张新杰第一次跪韩文清，韩文清伸手贴近牙床旁的六角金龙炉，长叹一声别开视线：“你起来。”
张新杰开门传了晚膳，打头的侍女悄悄瞄了一眼丰神俊朗的国师，见他面色如常的接过食盘，递到了韩文清面前，韩文清接过吃起来，这才放心的又退出去。刚阖上门，张佳乐就轻声问道：“如何了？”“君上不气了，正与国师用膳呢。”张佳乐也放下心来。夜间未想到那样多，出发时韩文清下有言，见张新杰的白蛇令如见王令，是以众将领都按张新杰暗卫早早送来的白蛇令行事。打扫战场时才知道中军无人看护，只剩帐中熟睡的张新杰与账外孤身的韩文清，都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现在，连一贯受宠的张新杰都跪了，他们得给罚成什么样子？总算是没跪几句话功夫，韩文清也不是个不通人情的莽夫。
张佳乐宽下心来却又要摆摆架子，做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随口问道：“咳，如此便好，国师与君上未有大碍，我便放心了。”说完才发现答话的侍女甚是年轻，与那个一直照顾韩文清的侍女不是一个人，遂追问了句，“你叫什么？从前不见在驾前伺候。”
一旁与张佳乐熟络的宫女道：“前些日子，宫仪司的司长嬷嬷暴病，已归乡休养了。这是她引荐来继任此职的杜若姐姐。”
那叫杜若的女子，敛了青色的窄袖，低头向张佳乐行了个屈膝礼：“官女杜若，参见大将军。”
大军在陈县休整三日，韩文清那病转日就好了，之后立刻召开全军将领会议，所有的将官都降到了校级。众将并无异议，出了这种事儿，韩文清总得做点儿什么，但张新杰却没受罚，这是在暗示他们以后仍可以凭白蛇令行事。再说了，都降级，兵一样带，仗一样打，指不定哪天找个由头又升回来了。
霸图军这几日有心散播消息，陈县的百姓一传十十传百，再顺着官道传回了嘉世帝都，传去了十国。那位助韩文清登基的白蛇先生还精于战阵，帐中酣睡便能轻松取胜。如今霸图国君换成了锐意进取的韩文清，而嘉世却没了十国里唯一能与他正面一较高下的叶秋。新君孙翔年少轻狂，根本不将韩文清放在眼里，现下收到了消息，正率军向陈县突进。
“只带了那个拥他上位的那几人，苏沐橙被派留守帝京。这一步棋走的还算精妙，苏沐橙虽然没跟叶秋走，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趁乱助叶秋复辟，叛国的罪名她可背不起。孙翔虽然不信任她，但嘉世走了叶秋与吴雪峰，实在没有那么多能统兵的人。”
韩文清：“叶秋的踪迹查到了？”
张新杰将十国疆域图摊在案上，点着一处山峦起伏的地方道：“他和吴雪峰只带了一千死士，穿过微草和蓝雨，最后在蓝雨边缘的十万大山消失了。想从十万大山里找出一千人，难如登天。”
韩文清摸着下巴：“先不管那只老狐狸。我决定与孙翔约战这处峡谷前的鹿野平原，然后退守峡谷，新……国师以为呢？”韩文清扫了眼在座的将领，极别扭的改了口。张新杰仿佛没有注意到，接口道：“此处易守难攻，利用地形至少可以吃掉三万以上兵马。详细后计，重步兵留下准备火油滚木，其余人马先行出谷。”
张佳乐眼巴巴看着：“咱这次不来个锦囊妙计了？”
韩文清与张新杰相视一笑。张新杰敢于提前准备战略，一是因为嘉世夜袭兵较少，容易吃下；二是霸图占据绝对地形优势；三是众军接到消息后提前有了准备。现在的平原会战，没有那么多情报，只能比拼双方临战指挥和多兵种配合作战的能力。
此时所有人都觉得，那句“得白蛇者得天下”，确有十分的道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