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妙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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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完结 番外看心情。

你在台上，我在台下，相对而跪，这也算是，拜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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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下来的接引神将已有段时间不曾见过这位虬褫上神了，听说他自上次凌霄殿谋逆被贬下凡间后，受的刺激太大，把自个儿的魂都给炼了。此番他接他向西天无垢土，是请佛祖为他养魂。

 

逆天而生的龙之第十子果然不是凡类，这位上神虽因魂魄缺损显得面色不佳，可精神头却是极好的。一身玄端，玉冠束起鸦青色的发，身上无什么杂乱的环配，只腰间一块墨绿色的勾玉。鲜少见这位着这样深的颜色，反倒更衬得美人如玉。

 

腾云驾雾未免太过无聊，接引神将没话找话：“尊上这块压衣的石头真好看，不知是哪位仙娥所赠？”

 

“我在凡间的恋人。”

 

啧，原是个凡人。

 

“没想到尊上竟看上个凡人，这凡人生老病死……尊上可有什么打算？”

 

“死了最好。”

 

……您那是恋人，还是仇人啊？

 

接引神将不再说话了，个生人能与盛新杰聊上这样几句，已是不容易了。张新杰悠然立在云头，心说自然是死了最好，死了不就能回归神位了嘛，破军星君与虬褫上神，嗯，想必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这样想着张新杰舒展了一下筋骨，垂头摸摸那块墨绿色的勾玉，心里翻了糖罐子一样的甜。

 

接引神将眼看着那玄衣的上神本来柔情万种的脸忽然就变得比佛祖那儿的白梅花还要白，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尊上！”

 

伸出手去，却只来得及扯下那人一片衣角。虬褫上神吐出了那口血，蓦得就从云上跳了下去，穿越无尽的云海的一瞬间，化作一条百丈长的银龙。接引神将猝不及防，给他悲壮的龙吟震的肝胆俱裂，跪在云上，动也动不得了。

 

张新杰递给韩文清的不是什么普通的玉片，是他从心口剥下的护心麟。他担心韩文清在人间遇着什么劫数，狠了狠心，生生撕下那枚鳞片，让韩文清戴在身上。

 

有人要韩文清的命！

 

人间，韩文清的称帝大典上。

 

终于扫平四海的天下共主将臂粗的贡香插进香炉，回身怀抱天地，接受群臣朝拜。天外忽来飞箭，摧枯拉朽般的射穿门楼上的金鼓，直冲韩文清的眉心。两边将士甚至来不及喊出一句话，久经战阵的韩文清也没能避过。

 

太快了。

 

这一箭，韩文清必死无疑。

 

韩文清甚至已经被铁箭极速射来带起的劲风冲倒，在箭镞没入他额头的一刹，韩文清身上爆出璀璨的金芒。铁箭登时毫厘不能进，最终掉落在地，犹自散发着透骨的寒意。

 

十万万年昆仑山巅的神冰与冥界哀嚎深渊的鬼君焰所炼的铁箭，也没能突破龙族坚硬的护心麟。

 

“虬褫！”

 

朱红色的巨兽豹身龙首，怒目喷火，按下云头直扑韩文清，却被横空飞来的巨龙撞开。

 

“睚眦哥哥，虬褫在此。”

 

韩文清登基这一日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几百年里，说书人都爱讲这一段。

 

“那霸图新朝开国武帝究竟何许人也？破军帝君韩文清，一朝下得凡尘来。”牙板一拍，“武帝登基那日，有凶兽睚眦冲关，这时天降神龙，瑞光千万照世开！”

 

“那神龙乃是韩武帝在天界的护命神龙，见主人有难，便下界相助。二龙大战八百合，皇都风云变色，楼倒阁塌。众将四散奔逃避祸，唯有武帝手持长矛，岿然不动。待得神龙与睚眦筋疲力尽之时，猛地将手中长矛掷出！”

 

“神龙垂死之时化作一个美艳女子，正是武帝身侧常伴多年的侍妾辛婕女。原来那银龙是龙王小女，下凡时候遇见武帝出征在外，一见钟情，遂变作凡人入府。武帝征战十余年，枕榻沙场，形影不离，此中深情自不必多说。龙女为救武帝逃出这命定的劫数，一身修为散了个干净，魂归大荒。而武帝也为她啊，是终身不娶。百年后传位皇太子宋奇英，是为霸图文帝。”

 

“文帝励精图治，开创霸图盛世，尔来也有三百年啦！”

 

“这说书先生讲的倒是津津有味。”孙哲平把盘里瓜子儿都倒出来，剥出来仁儿堆成一堆，全喂给了手边的小鸟，“就是失真的厉害。”

 

“倒也有几分真。”

 

“统共就开头结尾几句。哎，这几年你不曾来过人间，不知道各州郡里武帝与辛婕女的塑像比比皆是。霸图不流行拜月老，求姻缘啊，都去拜你俩。男子希望寻个像辛婕女那样不离不弃甚至肯为了自己抛了性命的忠贞女儿，女子希望寻个像武帝那样豪情万丈却又痴情一生不悔的好男儿。”

 

“呵。”

 

“啧，你是不是最近和周泽楷呆久了，说话也越来越像他。明儿个我得给玉帝上疏，让他少安排你俩挂帅出征。”

 

孙哲平对面那位帝君，从脖子上扯出个玻璃瓶子，里头装着点点光辉。传说鲛人泣泪成珠，真龙之泪则变作漫天星辰。

 

那日确是除了睚眦，可睚眦是怎样的凶兽，张新杰与他正面对上，根本讨不了好去。

 

睚眦说，虬褫，你若肯回到父王座下，安安分分做你的龙十子，我就放了他。

 

张新杰回头看了一眼韩文清。

 

韩文清从未见过那样的张新杰，印象里的张新杰，是个缓带轻袍的病弱书生。眼下他身着亮银锁子甲，倒提一杆龙纹枪，枪尖指着浸染过无数鲜血的玉阶。

 

睚眦说，你我手足兄弟，你继续做你的虬褫上神，我归东海执掌龙王宝印。为了替你净心，哥哥帮你除掉这个不知道好歹妄图攀附天胄的凡人。

 

韩文清听得一知半解，索性不再听那豹身凶兽废话，一双眼就落在张新杰身上，眨都不眨。

 

他的新杰，不该这样浑身浴血，挡在自己身前。

 

张新杰回身，膝盖砸在阶上，响动了天地：“臣，张新杰，救驾来迟。”

 

韩文清站不住，他也跪了下去，仿佛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开口却是坚定而欣喜的语气：“国师多礼了。”

 

他的新杰，不是需要他守护的牡丹花，是能和他并肩站立在九重宝塔之上的霸图好儿郎。不管他是那凶兽说的龙十子，还是坊间说的蒙蔽君主的心机国师，于他而言，他只是忠心耿耿的霸图儿郎。

 

只是伴随他韩文清十一年出生入死的爱人。

 

于是，百尺丹墀轻一跪。

-TBC-